我出生在江蘇徐州,由於丈夫外遇,結束了一段痛苦的婚姻,獨自帶著十二歲的兒子為生活奔波。經親戚介紹認識了當年回大陸探親的現任丈夫,經過交往、結婚,我帶著美麗的憧憬,離開那個有親情也有痛苦的故鄉。
來到台灣,美好的夢很快猝醒,因為我生長在城市,來到台灣則住在偏遠鄉下,買早點要走二十分鐘到埔心街上,買菜再坐二十元車程的公車到大園,下車還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市場;去了幾次後,為了節省車費,就由免車費的先生去買菜了。
先生的個性孤僻,很少有朋友來往,面對陌生的環境和不熟識的人,我每天多數的時間都躲在屋裡,尤其晚上,門都沒出去過。最刺耳的稱呼是「大陸妹」,有種不被重視的感覺;生活環境的落差,更使我想念大陸的家,懷念著年邁的母親跟未成年的孩子,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,悄悄地流淚,感覺日子過的好慢、好慢。後來看到鄰居太太做電子加工,我就主動去學,幫著做,後來她就分給我一些,雖然收入很少,一天只有一百多元,卻讓我的生活得到精神寄託。
當時的政策在台只能停留半年,這樣雖然很不方便,卻使我得以照顧留在大陸的孩子。這孩子從小跟我相依為命,除了上學以外,和我形影不離,過份的依賴使她有不少缺點,我試著讓他獨立,也盡力安排好他的生活。每年我們十月份從大陸回台時,我就把冬天的褥子和電熱毯給他鋪好,把半年間用的信封幫他寫好,那時國際長途電話比較貴,我們靠書信傾訴想念的心情。
就這樣,我在台灣、大陸各住半年。五年後的一天晚上,接到媽媽心肌梗塞突然過世的電話,我嚎啕大哭不能接受,痛心沒能見到母親最後一面,沒有盡到女兒的孝道,我是長女卻無法馬上回去。我不捨,難過、擔心的痛,一夜過後,頭髮白了很多。弟弟擔心我的身體,先生也不放心我自己回去,這也成為我心中永遠的遺憾。
現在,我成了台灣人,在大陸的兒子也已經二十九歲了,彼此仍然透過書信和電話往返,互相關心,聯繫感情。我的先生,年齡漸漸大了,生活上更加依賴我,他對我的關心、照顧,讓我有說不盡的溫暖,我們相約:來生,還要做夫妻。 |